“小姐？车准备好了！”司机在后喊。

        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。周卿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动，却让她呼一滞。

        鄢琦，沿着柏油路小跑向沙滩，单鞋的坡跟陷进沙子的那一刻，她干脆提起鞋子，赤脚踏上尚有余温的沙滩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就要黑了，星星在夜空中已经渐渐亮起，她活动着僵的指节，却在低系风衣腰带的刹那，瞥见棕榈树影里静立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开始期待是他，至少这证明着他至少还能走到自己面前，而不是一病不起。她也担心是他，她还是没想好，要如何面对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就那一瞬间，她忽然生出巨大的执拗，她要知这个人是不是他，她也要知，他是不是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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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那人逆着游乐园的霓虹，轮廓被彩光镀上一层边。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，可手臂上搭着熟悉的羊绒外套，站姿显出几分不自然的疲惫。即使隔着百米夜色，她也能感受到那目光，正久久凝视着酒店某个亮灯的窗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轻轻地在他后站定，可男人却忽然转，面容上的阴影被霓虹灯光照亮，却将他苍白的脸色照得完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飞机临时改签了，我想，还是来悄悄看看你。”

班机几点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周卿。”她急声唤，可那的短发女人却利落地截住她的话：“琦琦，我听杨萌说，Alex应该是住院了，一直没人接电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通电话，同样的漫长忙音。当阿昀摇着说出“都系无人听喔”时，铂金戒圈在她的无名指上勒出红痕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心有所感，鄢琦突然转望向海滩的方向，远旋转木的彩灯正在夜色里溶解成虹色光晕，穿比基尼的姑娘们裹着荧光纱巾，准备去吃海鲜晚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帮我打俾许助理，问下佢哋而家喺边（问下他们现在在哪），我仲打紧Alex电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琦琦，九天了，我有点想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昀茫然地摇了摇，“你琴日（昨天）好似话系今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洛桑家族的晚宴素来神秘。如果贸然惊动媒或警方，一定会给他添更多的麻烦。她盯着电视里仍在动的航班号，烈的无力感渐渐爬上他的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我不知他在哪，”鄢琦烦躁地捻着一缕发尾，丝绸般的黑发在指间缠成混乱的结，“你们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想再说什么，却在听见她吩咐司机备车的声音里，隐忍地呼了两下，说了句“注意安全”便挂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应该就在洛杉矶的医院，”周卿沉默了一会，电话那传来纸张翻动的沙响，斟酌着说，“市中心的圣玛丽私人诊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细沙在趾间无声陷落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男人侧背对着她，专心致志地望着酒店窗的方向，听不见她没在沙滩里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越靠越近，脉搏在耳里鼓噪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乎是想都没想，她就拿起挂在门口的风衣，冲出了套房的门，想要乘车去市中心找人。周卿在电话那犹豫着，继续说，“他好像是因为上一班飞机晚点了，然后改签成途径洛杉矶的飞机，只是高烧了两天，呼感染似乎越来越严重，一落地就入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暮色中的酒店门廊中，等待着司机开车过来，海风裹挟着咸涩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联系不上Alex，只是听说你也在加州，问你们在不在一起，她找Alex有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鄢琦呼凝滞了，她抿着，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。那双望向她永远都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，他勉强勾笑了笑，对她说：“抱歉，说好不来打扰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