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见他这副模样，撇撇嘴，索跪坐在他旁，继续翻着书，自顾自地说：“我喜欢这一篇《芦洲双魂篇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翻了翻书页，理所当然地答：“戟舟生啊。不过真实姓名不知是谁，写得很生动，我也想周游天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闻言，微微侧，把书封递到她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随手翻了一页，念了第一句，相思立刻朗朗开口，一字不差地将整页内容背诵完毕。她眉眼带笑，得意地挑眉看着他，等着他的称赞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忽然将书放下，伏在他口，仰问：“静言，你以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沉默了片刻，最后只是摇，徐徐：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语气低落，眼里满是忧心与愤愤不平。她忽然看向周述，认真地说：“你不可以在外面沾花惹草，如果让我知了、让我知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微微偏，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，目光微深，却仍旧没有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内静得很，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舒华公主是长姐，弟弟妹妹们都很尊重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闻言，淡淡：“翎哥儿才几岁，能认得这上面的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回过，见是六皇子。六皇子挪了椅子靠过来，神色有些沉郁，悄声对她：“舒华姐姐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娓娓念叨：“……但见苔痕浸碑，依稀可辨‘未同生，幸同死’六字。忽有彩蝶一双，自碑后翩跹而起，绕树三匝，没入苍茫暮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对这个干巴巴的回答极为不满，撅了撅嘴，轻轻：“我听五姐姐说，长姐在公主府过得不好。驸在外面喜欢上一位歌女，还想纳为妾，长姐怀着孕，每天都哭，眼睛都要哭瞎了。”

地看着台上唱戏的人。周述坐在她旁，虽是一贯的沉默寡言，但也没有拂了她的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的炽烈与坚定，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，显得柔和而虔诚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周述却没有夸她，而是平静地问：“你知这书是谁写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心病？”相思微微皱眉，不解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摇摇，不再多言，径直躺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没有说话，只是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背，让她安静地偎在自己口，听着她带着哽咽的声音，依旧喃喃讲述着《瀛洲散记》里那篇少年夫妻的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枕着胳膊，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。他眉目沉静，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淡淡的阴影，薄微抿着，整个人显得格外冷淡又专注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，相思沐浴过后，换上一松的寝衣，静静地躺在床上，难得没有折腾。屋内烛光晕黄，温而静谧，连空气里都带着沐浴后的清香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。她缓缓垂下眼睫，心中不禁有些惆怅，偷偷瞄了旁的周述一眼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咬着，绞尽脑汁想着，可是想了半天，也不知能什么来惩罚他。最后，她怔怔地望着他，望进他的眼睛，望进他的灵魂，希冀还能望进他对自己的那颗心：“我就削发为尼，不再理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六皇子附在她耳边，低声嘀咕了几句，相思这才恍然，眉皱得更深了。末了，六皇子无奈：“这种事，还是得驸改了才好。咱们弟妹的，也不好插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：“我小时候就能倒背如呢，是你们不好好教导翎哥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瞥她一眼，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质疑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一瞧，顿时弯了弯眉眼，笑着：“好巧，那天我在你家里教翎哥儿念书，也是拿的这本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戏正唱到妙，相思正要开口与周述说话，却听得旁边有人低声唤她：“相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，索直脊背，扬着下巴：“你随便翻一页，告诉我第一句话，我全都能背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篇讲述了一对少年夫妻，阿珩与芸娘为避战乱遁入蛮荒，采药斗虎相濡以沫，却接连遭逢瘟疫丧子之痛。最终于山崩时携手赴蓬莱幻境而亡，焦骨十指相扣合葬，化作胭脂霞与不凋双生树，彩蝶绕冢见证生死不离之约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心一，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，连忙问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严重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落下，她自己先委屈了起来，仿佛周述真的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，眼圈一红，呜呜哭泣着，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为了长姐，还是为了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望了一会儿，忽然坐起，悄悄从后伏在他肩上，柔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，声音轻轻的，透着几分好奇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念完，她掩上书本，轻轻按在心口，眼神闪着憧憬的光：“爱情本应该就是这样，一生一世一双人，没有什么三六院，更没有妻妾成群。只有你，也只有我，同生共死，永不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坐在床沿，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，翻开来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六皇子叹了口气，压低声音：“是心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