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连珠说得对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有这回事，你三哥岁数不小了，后院就那么一个侍妾可不行，该有个人为他家了。”

倒也像是一家四口，其乐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笑着逗了逗它，兴致盎然地说：“上次教你‘驸福安’，快说一句给我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抬眸看着她，既没有夸奖，也没有讥讽，只是静静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和母亲说完话便急着去找周述，领着他去了自己的琼华。途中还不忘关切问：“父皇方才召见你有没有苛责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面上仍是那副冷淡而克制的神情，可角却带着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，不是客套，不是疏离，是她向往中的深情和优美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她的心忽然漏了一拍，眼底漾起了几分期待的光彩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珠应下，匆匆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外，鹦鹉见着她归来，立刻欢快地扑扇着翅膀，清脆地唤了句：“公主福安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顿住脚步，回看向殿门外，见连珠站在台阶下，连珠上前两步，低声回禀：“婢方才打听了，三皇子现在正在慎思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多吃些，这都对女孩子好，”皇后温言叮嘱，“我已经交代连珠了，回府之后也记得让厨房多煮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乖巧地点点，舀了一勺放入口中，细细咂摸，忽然觉得这味与那日在镇国侯府的极为相似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后：“你如何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笑着和母后说起来，皇后却已蹙起眉，神色微微冷了几分：“镇国侯府好东西倒是不少，皇家都快比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心里微微发虚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得了允许，欢喜地牵着他的手，兴冲冲地带他去了自己的寝殿，外忽然传来连珠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这才折返回殿内，推门而入，却见周述正站在案前，指尖拈着几张宣纸，低眸细细打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说，周述十四岁便曾为镇国侯批注南疆土司进献的《百越山川图》，仅凭寥寥几笔，便指出三战略漏，令满朝文武皆叹服。一个心思全在兵法上的人，大概是对诗才没什么兴趣吧，所以压不会在意她写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里这般想着，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纸，眼睫微微颤了颤，竟莫名地有些紧张。担心周述会取笑自己那些女儿家的情思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听得耳发，忍不住侧过脸儿，偷偷看了周述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（相思很可爱，周述很讨厌。）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见状，知晓母后对镇国侯府仍存几分介怀，便识趣地闭了嘴，不再多言。临别前，相思到底还是小心翼翼问：“母后，您是不是在和父皇相看三哥的婚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没什么意见，点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经意间，她瞧见相思衣袖落，出一截皓腕，上面隐隐有些痕迹。皇后眸色微沉，她是过来人也明白这是什么，小夫妻间的情趣她不能置喙。只是吩咐女捧来一碗红玉七珍养荣粥。粥色温，盛在碧玉盏里，浮着几颗剥了的红枣，桂圆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订了人选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却并不在意，从容以对，时不时地还会侧看看相思，语气温和地夸奖她：“公主宜室宜家，端雅大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怔了一瞬，旋即快步上前，一把将那几张纸夺过来掩在怀里，略显心虚地说：“我胡乱写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用了晚膳后，皇后单独留相思说了会儿话。她一边细细端详着女儿，一边随意地问着府中的近况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听罢，轻轻鼓了鼓腮帮子，想了想，吩咐：“那你去跟三皇子说一声，待会儿我去找他，让他别急着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在慢慢习惯她的存在，也在慢慢靠近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后：“王家的姑娘倒是不错，可你父皇又嫌长得不行，所以还没彻底定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并未如寻常那般沉默，反倒是与皇帝徐徐说着家常话，言谈间沉稳有度，礼数周全，虽带着恭谨，却也不卑不亢。皇帝虽嘉奖了几句，但目光却仍带着审视与警惕，显然，对这个女婿，乃至整个镇国侯府，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，跺了跺脚，回望向周述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，气馁地说着：“我真得教过它的，可是时间太短了，兴许还没学会。”她晃了晃周述的手臂，眼神亮晶晶的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撒的意味：“我们能不能把鹦鹉带回去？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教他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谁知那鹦鹉歪了歪脑袋，竟是迟迟不肯开口，像是犯了错的孩子，缩着翅膀装聋作哑。相思气闷，耐着子哄了半天，那鹦鹉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，本不搭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