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瞥了周述一眼，见他神色不善，心下无奈，终究没开口劝阻，只是让连珠将她为周翎准备的食盒与笔一并收好，交给盛宁带上。盛宁看了一眼周述，见他并无异议，这才轻声应下，伸手对周翎说：“翎哥儿，咱们回去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愣了一下，随即点：“你不喜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下去。”周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委屈、愤怒、难堪交织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，她嫁给了一个愿意珍视她的夫君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，甚至连质问的语气都没有，只是不带情绪地：“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察觉到气氛微妙，连忙解释：“我们先吃饭吧，吃完饭，我正好想和你商量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终于抬眼看向她，薄微勾，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：“媳妇？”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，像是在咀嚼着其中的意味，接着，他的声音更加轻缓，却无比讽刺：“您是金枝玉叶，侯府的琐事，岂能污了您的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连珠有些担忧地看向相思，后者却轻轻点，语气温和：“都下去吧，我和驸说会儿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却像是没看见似的，端起桌上的汤碗，喝了几口后，又缓缓放下。他没有抬，语气依旧淡淡：“周翎的事情，或者说整个侯府的事情，不需要你过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的指尖微微颤抖，她睁大了眼睛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说完，也不再看她，径直起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更以为，自己所向往的温柔与深情，终有一日能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找到一丝踪迹，就像她偷偷读过的那么多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。因为她是尊贵的公主，是大齐最美丽动人的公主，他不会不动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要去搀扶，碰到周述不善的神色，担心他迁怒于周翎只好又收回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翎抬起，眼里写满了不舍，目光依依地望向相思。相思温柔一笑，眼中带着安抚的意味。少年这才勉强站起，跟着盛宁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风卷着残香扑进窗棂，将烛火得东倒西歪。相思怔怔地坐在原地，目送着那影消失在夜色之中，直至房门被风轻轻拂动，发出一声微弱的吱呀声，她才恍然回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喜委屈地看了一眼公主，相思便让她站到周翎边，给他夹些孩子爱吃的菜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微微垂眸，半晌，语气淡淡地：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，他们的婚姻虽然是她的一厢情愿，但至少可以婚后渐渐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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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有周述在，周翎也不敢多言，埋快速吃完饭后，便端坐在凳子上，小小的子绷得笔直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皱紧了眉，审视着相思的神色，最后还是没有再发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翎却倏然挣开盛宁的手，抬看向周述，猛地跪在地上，语气铿锵，带着新竹节似的倔强：“五叔，五婶对我很好，是我缠着五婶来的，您别生五婶的气。”他说完，咬了咬牙，朝周述重重磕了一个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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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直了子，局促不安地低行了一礼：“翎儿见过五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倏然抬起，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与难以置信：“为什么？我难不是周家的媳妇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屋内的灯光映照着二人的影，投在屏风上，形状模糊又陌生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微微张了张嘴，像是想要争辩些什么，可最终只是无声地低下，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片刻后，她缓缓抬手，抹了一下眼角，轻轻地呼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珠只好领着众人退了出去，掩上房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顿饭吃得沉默寡言，只有筷箸落在瓷盘上的轻响，零星点缀着这份压抑的安静。小喜站在旁边，正要替公主为周述布菜，却被他抬手拦住：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低斟酌着言辞，正要开口，却听周述冷冷问：“这屋子是你布置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平静得近乎无情，像是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交谈，语气淡漠而疏离。可这个被他当作毫不相干的冷淡对待的人，明明是他的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，她忽然感觉那些美好的憧憬，或许从一开始，便只是她私人的梦境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翎安静地吃着，偶尔偷瞄一眼周述，见他神色冷淡，便又默默低下，专心对付自己碗里的饭菜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缓缓放下筷子，目光未落在谁上，只淡淡吩咐后跟着的侍从：“盛宁，你把翎哥儿送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屋内寂静无声，连烛火的跃声都显得清晰可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