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回给他，她转爬上床，掀开被子藏进去，在黑暗中屈膝抱，标准的蘑菇坐姿。

        入院第六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偶尔她会偏看他，黯淡无神的双眼比天空还要灰沉，她轻而缓的眨眼，好奇地盯着他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妮娜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床上坐腻了，终于愿意下床走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面色铁青，一字一句：她受了多少罪，你都得给我还回来，不和解，更不原谅。

        幸福可以属于任何人，只有她不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颗眼泪砸在手背，温，顺着虎口进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姑娘大概是收到风声，心虚得像只惊弓之鸟，担心下一个被解决的人是她。

她小心翼翼的对上他的冷眼，细碎地念：我那两个朋友昨晚在酒吧被抓，现在人还在警局，警察说他们毒贩毒，大概率会被判刑，我...我害怕...我不想去坐牢...

        贺枝南已经拖累她够多，不愿也不舍得往她纤瘦的肩膀上压重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好想扑进小妖女的怀里，靠着瘦弱却充满力量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没动，也没推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刚开始没反应，不知震动响了多久，她低看着来电提示，纤长的睫轻轻扇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自高中那件事后，她的病悄然落定，休学养病了一年，妮娜也跟着休学陪了她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 牧洲办事向来雷厉风行，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迅速。

        最严重的那次，是半年前，她在家中突然发病，把自己锁进浴室里，尖刀割破手腕，大半个子泡在浴缸中，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慢慢放干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拿过手机看了眼界面，侧进她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始终低着，没有声嘶力竭地哭喊，无声的眼泪最刺痛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件事没完。

        我...于梦婷哑然，眼神慌乱四瞟。

        妮娜的脸曾被她的指甲抓伤，胳膊上全是她用重物砸过的淤青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这件事，她险些被学校开除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那晚到现在，已经过去几日，你今天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她凭什么奢望幸福？

        年底是妮娜最忙的时候，如果让她嗅到丁点蛛丝迹，她会抛下所有立刻跑来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阴冷的目光从吴院长脸上缓缓扫向她，呼声沉重，你踩到我的底线，怎么还有脸来求我宽容？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此刻，好想好想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话一说，魏东瞬间了然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行动范围仅限于床跟窗之间，她站在床边，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发呆，从清晨站到旁晚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妖女说闭关几日爆肝码字，大概是刚刚出关。

        东叔。

        妮娜净高只有155，形偏瘦，力气小的跟猫似的，没能知她究竟用尽多少力气，只知门开的那刻，她满手都是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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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想妮娜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己就像一块被亡灵诅咒的石，凡事靠近她的人，全被伤得无完肤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魏东没出现之前，妮娜是她唯一的神支。

        贺枝南肩膀轻颤，抽泣声压至最小，可屋里太静了，那么细弱的哭声被放大数倍，魏东伸手环过她的肩，侧靠近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魏东静静地陪着她罚站，标准军姿，几个小时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纵容是所有罪恶的源。

        先是妮娜，后是魏东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病情时好时坏，可妮娜却自始自终陪伴在她边，坦然面对她每一次不受控的应激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机械化地回复，直到彻底打消妮娜的担心，紧绷的肩一落，沉沉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大二那年的平安夜，社团的两个学长闹恶作剧把她关进小仓库，时隔几年后的病发，她蜷缩在角落的大纸箱里，披散发狂叫不止，闻声赶来的妮娜心疼到崩溃，一时失控用剪刀弄伤学长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 贺枝南脑子是空的，徒留一可有可无的外壳。

        床柜的手机孜孜不倦的响起，在异常静逸的空间里存在感很足。

        贺枝南并不想让她知这件事，至少现在不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被她挂断，她翻出微信，边哭边敲字，眼眶内滴落的泪水加剧，气逐渐遮盖视野，屏幕也被水花砸得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不是妮娜寻来灭火砸烂紧锁的门，或许那一天，就成了她的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