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握住箭矢，狠狠折断，带着戾气掷向了它来时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它穿过空气，似穿过无数浪，只是这一次，没有再能护卫在他前的人了。

如此之快，比女人快得太多，眨眼之间已经追上了她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抱着他，感到怀里是热的，她雪白的裙裾都被他上出的鲜血浸透了，感受到怀里渐弱的呼，一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从来没有对廖芙说过，在青月村的大雪里，他看见她的发梢落了白雪，却对他温柔地笑着。那时候，他就已经偷偷幻想过与她相携到人生之路的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等你的杀手吗？可惜，你已经等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造下无数杀孽，背负无数生命的摄政王，终于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城池之下，停止了他罪恶的一生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徵鸣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苍老的手握住了他的脖颈，缓缓用力，直到手掌之下传来颈骨寸断的声音，廖懿在他手中渐渐停止了呼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会再……不会再屈服于命运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鲛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好想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就很好，再过一点时间，剩下的残赶来，他依旧能东山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悲怆竟让他情不自禁大笑出声，笑得眼泪都快下来，忽然间，视野中出现了一张苍老的面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支穿之矢，廖懿从高楼之上栽倒下去。城墙之下堆叠的无数草谷包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死去，他捂着咙瞪着双眼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个老人，虎通内随可见这种老子，只一点稀奇的地方，他居然不像其他民那样肮脏孱弱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……是多么讨厌这种感觉啊，这种血不断从逝，变得孱弱的感觉，总让他回忆起幼时的寒冬天，只能躲在柴房御寒的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争了这么多年，抢了这么多年，忽然发现，自己只不过是不想回到那座无人问津的冷，当谁都能踩一脚的野种皇子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没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在箭矢抵达的前一刻，他狠狠将她抱进怀中，背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要登万人尸骨而上，他要屠城，要灭了鲛人一族，继续他叱咤风云的摄政王！！

        这是许多年前就该中的一箭，在多年后的此时，透过无数纷芜的时光，重叠上了宿命的轨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机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是来找我了……”徵鸣断断续续说着，原本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忽然又亮了一下，染血的手指轻轻拭掉她的眼泪，却留下了一抹昳丽的绯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或许也真是和这个种族交打得太多了，竟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份。

        廖芙手足无措地抱着他，声音颤抖得厉害：“求你了，不要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好想再吻你一次，吻住你哭泣的眼睛，将你的泪水一一舐，好想看一眼我们的孩子，看着它健康地出生，长大。好想与你就这样，一生白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瞬间风声静止，万物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他怀里，诧异片刻后陡然睁大了眼眸，愣愣地看着他膛破血而出的箭矢。